2008年12月12日 星期五

北港在牛墟受創之後,我試圖找尋關於牛墟的影片不著
卻誤打誤撞碰上阿肥在民國六十八年所寫的北港牛墟
於是心理的尷尬、影像的找尋...等
最後與阿肥三十年前的筆相遇。

北港迓媽祖心得http://www.wretch.cc/blog/jofice/14003902
(字很多,不看也無所謂,裡面對牛墟的敘述只有一句。)

謝謝小冬打字!陶子一校以及阿肥的再校和修改
真該謝謝阿肥的根本不是校稿
而是一直在土地上耕耘勉強夠老的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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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黃你在哪! 牛兒子走失老翁急向媽祖擲筊 警幫忙尋回
(2008/12/11 15:52)
老黃你在哪!牛兒子走失,翁哭求警尋。
地方中心/綜合報導

「牛呀~你也笑一個給客人看,笑一個喔!」王老先生開心的呼喚著老黃牛,
這一刻他期盼了多久,因為前兩天老黃牛走失,他可是難過到吃不下、睡不著。
王老先生表示,擔心黃牛是在晚上被別人牽走,
之後會被殺掉,這樣就找不到了,因此他只好去祈求媽祖。

一般外人恐怕無法體會王先生和老牛之間的感情,但是對王老先生而言,
老黃牛犁田18年,為養活一家奔忙,沒想到他到晚年也只能靠老牛陪伴。
王老先生說,兒子會打他,時常拿家裡門的玻璃上頭的鐵管子朝著他打,
他只好搬去跟老牛睡。

王老先生在被兒子虐待的日子裡,老黃牛成了他唯一的依靠,他不敢回家,
就住在牛棚,只是彷彿親人的老牛不見了,
急的王老先生騎著小紅電動車報警來回尋找,
光華派出所所長王永興於是率領警員李清木等人,沿著大肚山展開搜山,
終於找回王老先生的牛兒子,他感動到拉住警方的手說謝謝,
這失而復得的感情彌足珍貴,王老先生緊緊牽著老黃牛,再也不讓牠離開。
(新聞來源:東森新聞記者陳佳鈴、蕭光志)

---------------------牛墟筆記-------------------------------

匿名的伙伴
──牛墟筆記 一九七八、八、六北港

楔子

根據考古確定的資料,七千五百多年前,當我們黃土高原上的列祖列宗,將野生的稻、麥馴化為栽培品種的同時或更早,牛隻已經成為家畜中重要的一員。經過根據現代農學的細心重建,我們有理由相信,在較早的歷史時期,牛隻的功能已經脫離了單純的肉食提供,逐漸成為長期豢養的生產力和工具了。這樣的改變,不但標識了從遊牧、畜牧到定耕的進化關鍵,尤其著重說明了,人類掌握畜力的偉大發明,其意義,遠遠超出了新的勞動力和生產工具在數量和種類上的增加,而是一次不折不扣的重大能源革命。如同火的掌握及使用,這個能源革命對迄於今日的人類生活其影響之深遠、重大,是永遠無法估計的。

在中華的大地上,勤勞的農民,和他們耐苦的牛隻,幾千年來緊密的互相依賴與協作,創建了燦爛的文明。在他們依存共生的長遠歷程中,彼此性格的內化、增強,塑造了犧牲、耐勞、和平、苦幹的偉大形像及其傳統。然而,這樣的依存也不是絕對公平的;牛隻貢獻於人的,遠超過人提供於他的。這個緘默的種屬,生生世世,鞠躬盡瘁之於,死而不已,提起生命的最後一步,依然默然地交出了一身的皮、肉、骨、角,任人裹腹,供人器用。

由於牛隻在生產和生活上的重要性,牛隻在人群間的獲取和對他們最後的處置,始終是人們現實生活中的重大事件,在在都需要一套比較普遍和固定的行事,與夫某種形態的交換機構與場合,以行其是。這樣的場合以及其中底諸般行事,即令不是較大範圍,較為正規的交易行為底濫觴,卻不能不是一定地區絕大部份人口經濟生活的重要核心。那就是,廣被全國,綿亙千年的「牛墟」。

「牛墟」是一種比較特殊,功能限定的周期性市集。圍繞著牛隻買賣的中心,牛具、牛藥、吃食、日用等行當也附隨著出現。從開市到收市,基本上受到適當照料牛隻的限制,時間都不很長。所涉及功能圈的範圍,也受到交通和運輸條件的限制,一般都不會太大,原則上是地方性的,集鎮區式的。

在台灣,隨著先代移民渡海而來的稻米文化生活叢底日益厚植,牛隻及其利用成為生產者及其土地不可分離的有機部分,他們一起改造了亞熱帶原始的地貌,他們一塊兒養活起新生代日繁的家小。緊隨了開拓的腳步,生產的發展,「牛墟」在百年來逐漸遍及全島。

近年來,由於經濟型態的改換,及於諸般內外條件的邅易,島上牛墟的數量和活動性顯著減少。目前,屏東市、潮州、鳳山、岡山、善化、鹽水、嘉義市、北港、北斗、斗六、溪湖、和美、草屯這幾個地方仍有牛墟的活動,繼續擔當著一定的功能。北港持續到今天的這個牛墟,規模算是比較大的,歷史也算是比較久的一個。

(一)
朝天宮正門,朝南筆直大街的街尾,橫著三人高的卵石水泥河堤,拾級登上堤頂,原先舊橋的痕跡絲毫不見,堤外換成了擁擠在一堆的草率房舍。河堤朝西筆直向新橋頭延伸的雜草堆間,露出了羊腸般的泥徑。堤外,房舍和大橋之間的河灘,就是三日一市的牛墟所在。

河灘上,在沒有墟市的日子裏,一根根豎著的竹竿,總在遲滯的日頭下安靜的伸縮它們的身影,脫漆的車板,橫七豎八的攤著,不曉得躺了好久的神態。紅甘蔗尾枯黃的葉莖,不時欠動,晰晰作響。晒乾的牛屎,沒入了滾燙的黃土,埋進了這片荒涼的蒼莽。牛溲的濁氣,成群的隨著風聲。幽靈般地漫向河心,爬上對岸。

一個月九天,每逢三、六、九。一頭頭牛,毋論老少,無分性別,不管種屬,黃的、白的、黑的、灰的、花的,為了這樣的,或那樣的理由──理由可以有千百種,卻沒有一個是屬於牠們自己的──趕上了貨卡,拖上了鐵牛車,給載到了這裡。可能碰到任何一種人,可能遇上任何一種命運。然後,給載走,或是給牽走,到……。

(二)
清晨五點左右,場上逐漸聚集了近四十頭大大小小的牛隻,早來的牛主正積極的做他們的準備工作;把牛頭牢牢綁住,高高栓上竹竿頭,就只差沒教牠踮起腳來,接著俯身用手臂粗的斜嘴塑膠桶,從水桶裡搯出一筒一筒水,扒開牛嘴,把水筒插將進去,一筒筒就這麼順順當當的灌進了牛肚子,儘管每次都有不少從碩大麻木的深紫色唇際,無助地噁了出來……。

灌著,灌著,差不多了,且鬆鬆綁,教牠屙屎屙尿,屙完,栓上,又再灌。

灌水的技術,比起十幾年前,著實是進步多了,那時候,要兩、三個人,一個牽牛,一個扒嘴,一個搯水。搯水用的還是斜鋸了嘴的麻竹筒。現在,用的不但是工廠大量加工的台塑水管,還有大大小小的尺寸,灌起小牛來可方便多了。

一條白牛姑像喝醉了似的,愣著脖子茫散了眼神,圓鼓鼓肚皮邊的四根腳子,微微抖動,像是要站不住了的樣子。幾條綁在靠路邊柱旁的灰黑水牛卻教人扒開了嘴,大把大把的往裏塞進牛最愛吃的紅甘蔗尾;只見牠們低著頭,饜饜的吃著、吃著,沒有表情,毫無感激的表示。

餵著牛的,是一個穿著相當整齊的三十來歲漢子,他說他姓李。
「李先生,你這水牛,水牛也有人買去宰啊?」
「有囉,水牛一樣,一樣給人宰了賣肉。」他說。
「水牛賣給人宰肉,價錢會不會比較差?」
「差不多,水牛一樣」
「你這條牛沒多老嘛,為什麼要賣去宰?
普通不是老了,沒有用,才賣去宰的嗎?」
「不一定,不必一定要老,少年的也有宰肉的,
有肉就有價,你剛才那邊看的不都是要宰的!」
「都是要宰的?那麼他們那樣灌水是什麼意思?」
「這個呀……是這樣啦,給牛灌得飽飽的,
比較好看,不然,人家看了會說這隻牛挑嘴,那樣不好。」
「可是,剛剛我照像的時候,那個在灌水的人叫我不要照,
說是閻羅王會找的,為什麼?」
「這個呀………」
這時,他好像突然想起什麼重大的事,一溜煙跑開了。

(三)
「幹你娘,你這個蕃仔就是蕃仔,
叫你下來,你不下來,這個番仔,幹你娘,看你下來不下來!」
「你罵什麼,罵牠有什麼用?再罵牠也聽不懂!」有人說。
眾人嘩笑,議論紛紛。

原來,在一輛卡車上,一隻黑白混雜的外國品種公乳牛,前腳撐得筆直,脖子死命把韁繩向後拽,下身厝到車板上,硬是不肯下來。牛主在十步外拔河似的,一邊拖,一邊破口大罵。旁邊的人東一句來西一句:

「這種蕃牛就是脾氣壞,既然來都來了,還有什麼好脖子硬的。別人都乖乖下來,你死倔著有什麼用?」
「這種死番牛真是沒有用,講也講不聽,罵也罵不來,還挨不起打,不能駛車,也不能拖犁,又要吃得多、吃得好。」
「天生是乳牛,又是公的,還有什麼話講,不認命又怎麼樣?」
罵都不聽,還聽勸?

車上那個外國種,撐得指粗的筋脈爆了額,撐得銅鈴大的牛眼發了直,情願教人拽倒,拖拉著滾下地來。

「這種乳牛也是要賣去宰的?」
「是呀,不然要怎麼樣?」
「外國種的肉牛不是比這種乳牛好嗎?」
「肉牛哦,養那個虧多了。有人虧了財產去。」
「怎麼會這樣?」
「那種外國肉牛啊,來到我們台灣水土不合,一邊餵一邊死,有的一厩死剩不到三隻。在那個時候,牛肉貴嘛,一隻牛要五、六萬或六、七萬。外國辦來的便宜,一隻二、三萬。所以有人就專養外國肉牛,養到後來,不時餵著餵著,不時死去,結果幾千塊錢賣掉。很少了啦,現在很少人再養了啦,現在宰肉的都是我們本產的!」

當然,肉牛的問題絕不這麼簡單,除了推廣時,每一個技術性的環節外,島內整個供需的態勢,以至於國際性的市場失調都是不可抗力的強大因素。然而,就「水土意識」這一點而言,敢說不能從上面樸素的議論中,獲得一些正面的啟示嗎?

畢竟,我們和土地分不了家的鄉民,是以生活的和傳承的實際經驗來理解事物的,這裡面容得下多少高論?這樣的認知方式又能拿什麼來替代?

多少百年來,最起碼在景觀上,這塊土地,耕它的牛、駛牛的人,是那麼緊密和諧的一體。它們共存共榮,相互瞻養,形成一個共生的完整生態系統,也造就了我們的文化及其特定的氛圍。毋怪乎他們認同自己和自己的土壤一般的認同他們的牛,就是拿牠來宰肉時也不例外。

(四)
「有沒有牛仔子?牛仔子,有沒有?牽來,牽來。有人要買,這隻……可以啦,試看看,你出多少錢?」

幾個戴斗笠,掮客模樣的漢子,在人堆裡頭亂竄,見到小牛就不由分說,牽了就往後頭帶,一邊和牛主交頭接耳的論斤兩。

這時,河灘上已停了十幾輛卡車,牛山牛海,牛隻們茫然地站著,很遲鈍的樣子,人們聚來聚去,緊張地口沫橫飛。

穿條子襯衫的,一把把那隻緊挨著牠母親腹側的淺棕色小牛拽了過去,拉了牠的主人往後疾跑:「這麼大的,還吃什麼奶!」

後面,圍了一大圈興奮的人群,推拉著不想擠進人圈去的小牛。叼著煙猛吸,或者疾疾的咀嚼一嘴的檳榔,腥褐色漿液泛了一唇,臉上尤其的脹紅了。

「唉,唉,排隊,排隊,先來的先掛號!」

有人半開玩笑的在嚷嚷。

人群當中圍了兩個不會講台語的買客,每人腋下緊夾了一個臌臌的黑色公事包。起先不見得有誰留心到他們,不一會兒功夫,他們就買了三條小牛,還在東揀西挑。消息就一下傳開了。

送牛上門的可真不少,兩三個漢子爭先恐後,熱心的權充義務翻譯。兩位老鄉對這樣的場面直咬牙,咬了好一陣耳朵,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不動也不成,越來越多的人,喊老兄的喊老兄,拍肩膀的拍肩膀,有的把牛直推到他們跟前,有的抓著手要拉他們過去。他們只好分頭對付。

「他是牛主,這隻小牛只要八千五百元,你看多漂亮,保證好養,力氣大,肉又多,怎麼樣?出個價出個價,你多少敢買,不要緊啦,出個價,他不會講國語啦,出多少,我替你殺價…」一個「翻譯」牽著一條很黃很黃的小牛,來到老一點的那個跟前,其他人也圍了上去。拉拉扯扯,經過中間人比手划腳的殺了半天,一個給七千二,一個非要七千八,結果牛主牽了牛氣憤的走了。可是,不一會兒,被稱為牛主的把牛又牽了回來,交給另外一個人出面,帶到比較年輕的那個「老鄉」的跟前,又搞了半天,開價九仟,結果七仟六成交。

日頭越來越大,人和牛也越來越多,這兩個操江北口音的老鄉總算挑足了十條小牛,牽到一塊兒,點清付錢。

「喂,喂,這頭是誰的?怎麼不要錢,去找他來,去找他來。」
牛主來了,卻走到竹竿邊,解了牛繩,牽了就走。
「喂,喂,你幹什麼,你的五仟八不要啦?你幹什麼?」
「我不要了,我不賣了。」那牛主一邊走一邊回頭說。
「不賣了?你什麼意思?你這個人做生意怎麼這個樣子?」
衝過去,抓了牛繩往回拉。
幫閒的也都湧了上去,推推拉拉,七嘴八舌,又是一番輸贏。

(五)
「打架囉,打架囉,那邊有人打架哦!」

湊著牛墟而來的各式攤販,各就各位,都已在熟悉的竿頭,
扯起了布遮陽,吆喝的吆喝,等生意的等生意,
對打架這回事,全都無動於衷,一無興趣的樣子。

最靠溪邊的攤子,和緊靠著溪岸一字排開的十幾輛大卡車之間,
二十幾公尺寬的軟地上,牛隻眨著宿命的眼神,怯怯地在等候。

兩個剛才合作無間的掮客,
這會兒,劍拔弩張,捲袖揮拳,躍身跺地,場面煞是火爆。
「幹你娘,這條牛母有四百斤身肉,我隨便你怎麼樣。」
「你娘XX四百斤啦,四百斤我不要賠死,
乾肉隨便宰宰,沒有四百五十,我頭給你。」
「你的頭呀!頂多三斤多,不然這樣子啦,算四百二,便宜你了。」
「你這個不像人的,騙神經的,做生意又不是欺負人,來啦,幹你XX。」

雙方拉破了嗓門,跳來跳去。熱戰的場面,看似一觸即發,旁觀的人們漸漸同情起牛主。就在雙方動手的前一剎那,殺出了個「程咬金」,把他們拉開,趕走了刻薄的買方後,他一邊安慰氣憤、傷心的牛主,一邊替他徵求比較慷慨的人客。

這樣的演出時常可見,逼真的程度真叫精彩,就憑了幾方面的落力,認真和賣命,就算多賺個幾文,誰說不應該呢?

這裡的買賣,不稱斤,也不算重,事實上壓根兒就沒有量器可秤重量。一切都憑了眼力,價錢是看怎麼「出」的,然後就看怎麼「殺」了。「出」和「殺」的過程,包括其間所有戲劇性的場面,是一整套模式的行為,要是那一個節骨眼鬆了,整個也就不像了。

事實上,買賣的雙方,沒有一個真是外行,「出」來「殺」去之間,所差有限,絕對上不了千。之所以把場面弄得這麼熱鬧,許是有必要在冷酷的交易當中,著意的滲入一些人為的情愫罷!

(六)
「XX的牛牽來做記哦!」
「XX的牛牽來這邊做記哦!」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怎麼樣的戲曲都有它賦歸於現實底一定的臨界。

命數已定的牛隻,一隻隻排列著,無言的步向牛繩牽往的地方,蝟聚在一輛輛貨卡的廂側。牠們認命的沉默,愚忠的乖順,其程度,竟至於教人齒冷。唰唰,牛背上,紅漆著處,死所判然。

「你們這裡賣牛這麼『叫』有什麼標準?」
負責做記的是一個瘦小的中年人。
「有囉,用看就知道,都是經驗啦,
我們都是專科(門?)的,大家眼睛一看就知道。」
他一邊回答,一邊抖動著沾紅漆的小刷,鴨舌帽的陰影遮住了大半邊個臉。

「你們不算重量?」
「沒有人算重量,算身肉啦,好比說賣宰肉的牛,大的約一千三、四百斤,小的幾百斤,平均重差不多一千斤上下,一千斤的牛,看情形乾肉差不多四百斤左右,用眼睛一看就知道,四百斤,一斤多少錢,算就知道了。」
「你說乾肉,什麼意思?」
「乾肉就是身肉,也就是牛的肉啦,乾肉是指沒有灌水的,
我們這樣子賣出去活牛的體肉。」
「什麼叫灌水?」
「灌水呀,那是屠宰場的事情,我們也不太清楚,聽說牛打死了以後,身體翻向天,用水管插進心臟去灌的。」
「這樣灌了水和沒灌水的差多少?」
「平常四百斤乾肉的牛,灌到後來,肉有多八十斤。」

活的時候灌水,打死了以後再灌,到底哪一種灌法「人道」些,你說呢?

(七)
頭先那個姓李的漢子,手上拿了一根兩尺半長的牛鞭,
真是一付標準的牛販模樣。

「李先生,過去北港是不是有一個屠宰場?」
「過去有,就在這牛墟的頭上,那邊。」他用牛鞭指了指大橋頭的方向。
「從前在這裡殺牛是怎麼個殺法?」
「北港殺牛我是有看過,牛牽到那邊心裡已經知道,眼淚直直的流下來,可是,牛有嘴也講不出哩,就那樣雙腳跪下受死。屠夫用東西從後腦頂打下去就死了,說來也是蠻可憐的,這邊的人那時候不時都有給牠們拜拜,等一下你去看看,說不定還會有在,有一塊石頭,石頭碑就是拜拜用的。」一邊比著石碑的模樣。
「牛要被殺,會先知道?既然知道要被殺,為什麼不反抗,也不逃?」
「是呀,牛就是牛,『知死不知走』,和豬不一樣,豬是『知走不知死』,知死又有什麼用?給人綁牢、牽住,走也走不掉。」
「現在台北大屠宰場是不是也有給牛拜拜?」
「這就不知道了,恐怕沒有了吧,他們是做大生意的人,那會管這些?我們鄉下人比較有感情,啊呀!不要說了,說這些也沒有什麼用。」

通常,牛墟停靠屠宰場卡車的這塊地方,莊稼人是很少自己來的。在他們的耕牛老到不能不「處理」的時候,他們就把莊上或附近的牛販子找來,很草率的把事情了結,有的連價錢都不自己開口,只要大致有個收入就算了。

「他們感覺可憐,不愛管這樣的事,這種錢給牛販子去賺。……我們牛販子賺這幾個錢,也不是那麼簡單,現在牛都坐車,沒有用走的了,有人專門在載,一次最少一百塊。不要講別的,這裡溪底,溪沙在五、六月的時候,燙得要死,站都站不住,要這樣子用腳把上面的撥開,下面的才能站。」他低頭兩腳分別鵝掌般地左右撥開泛白的表土。

在過去,每個農家都養牛的時候,每個大一點的莊子都有一兩個這樣的牛販子,經常擔任供應和需求的中介。他們大多雖然也務農,然而在村民—特別是孩童的心目中,他們多少是些黑白無常式的人物。有的傳說還講他們都身帶法術,有辦法把病牛裝扮得很健康的樣子,勾勒出他們神秘邪惡的面貌,刻意地將他們外於一般單純向土地討生活的常人。在社會生活的網絡中,其身份之特殊、處境之微妙、地位之低落,可以想見。至於莊稼人,他們但求眼不見為淨,這不正類似於古傳說中「易子而食」的心態嗎?「我不殺伯仁……」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不管是什麼人,總難免是心虛的吧!把牛販子的角色和地位在社會結構中加以特殊化,就是有程度,有條件的將自己和無法自安的非行及其利得划出界線。然而,畢竟睥睨他們正是睥睨自己底作為的一種表現。要進一步解決自己道德意識上的兩難和偽善,就不能不著重地在日常生活上反求諸己了。或許,這正是我們廣大鄉民拒吃牛肉的真正原因了!

(八)
事實上,對牛販子而言,賣牛去宰賺的,根本就不能和經手買賣耕牛相比。
「一隻本來值三萬多元的壯牛,賣肉頂多兩萬四五,賣去駕駛牛車、拖犁的話,「做息人」只要看得中意,多出個幾千也牽了去。」

一隻牛,來到這裡,會被怎麼樣,基本上,既由不得牛主,也由不得牛販。深一層來講,恐怕也由不得隨便那一個買主。實際上,決定牛底命運的,是一隻超乎於他們全體之上的,巨大而不可見的手,這隻強力的手,許就是經濟學家們習稱的「經濟法則」吧!

李先生繼續著:「我看哪,這些耕牛,政府要是不禁止,會給宰光的……很快會宰光了……」他沉吟了一下,:「養一隻牛,天天要割草,弄吃的給牠,要有人照顧,現在人工貴,做田都真省工,稻子割了放火燒燒,再找鐵牛打打,播下種子去就行了……人工不夠,養牛算不和,好比說一年兩冬,六月冬過了,十月才再犁田,請鐵牛幾天也解決了,誰還肯養牛?所以哦,大小隻牛都嘛宰掉掉。」

正由於「經濟法則」的盲動性,個體和眼前見其利的,整體、長遠未必立即得見其弊。在我們有限且細分的農地上,作物繁雜,機耕的適應性先天受到一定的限制,加上農村勞動力的老化、女化,連贍養費用最低的耕牛也免不了被拋棄的命運,那麼,仔細分析起來,汲汲乎想望全面機械化大農耕作的宏壯畫面不是有些架空嗎?在農制及其他生產條件改造完成之前,任有機的再生產力量意外的消失,不是有些可惜嗎?這些,想必是每一個靠這塊土地養大的人都深切關心的罷!

(九)
說到千百年來,做為我們農村基本勞動力之一和重要能源的耕牛,我們在牛墟見到的又是什麼光景呢?

進入牛墟筆直泥路的盡頭,從乾枯河灘延伸上一條二、三十公尺的坡道,更遠的溪岸邊,厝了幾張犁。這兒,正是耕牛們求生的競技場。

坡道和泥路接頭的地方,一些多少上了點年紀的「做息人」間,夾雜著三三兩兩態度儘量收斂的牛販子。大多數水牛身上被牛主和牛販子塗上灰色的泥土,教人看了悅目,黃牛也大多掛上了牛鈴,一步一響。買方和賣方首先確定牛的年歲──辦法是扒開牛嘴看牙齒,內行的人一看牙齒就知道牛的歲數。接著,看牠的四肢、身材,評頭論足,像是儘量要看清楚每一個部分。然後,看眼神,研究牠的脾氣和才藝──就差教牠講上幾句,不然就跟電視上國際選美的過程一式一樣了。

不過,對牛來講,事情倒不如靠色相賣錢那麼簡單。大致看好之後,依然買方所說的用途,賣方得花錢租了板車或犁,實際表演給買方或其他的人看。因為牛力氣大小、行動敏捷的程度、聽不聽話、走路穩不穩,都是決定價錢的重要因素。為求表演得出色些,來到牛墟前,牛主「集訓」的辦法是,用大聲叫喊和鞭打的方式先讓牛做熱身運動。

每年這個時候,來北港買牛的大多為的要買去拖甘蔗車。傾斜的坡道上,慘烈的情景遂一幕勝似一幕:

牛試拉的板車,最少兩輛連在一起,每輛前面兩個小輪用帶子束死,後面的兩個大輪也固定住,一絲也轉不動。車上分別做了三、四個牛主央來壓重的乘客。大號的牛軛沉沉的架上牛肩,再從軛架的頂端橫過一條粗蔴索,緊緊勒住牛前胸,牛繩牽在牛主的手裡,硬得像條鋼筋。穿過牛鼻尖的銅環,扯得鼻孔成了三角形,銅環上端的銅座卡住牛鼻樑,深陷肉內。牛主大聲吆喝,激動得什麼似的,同時,牛鞭札札實實的一記接著一記嵌在牛屁股上,車上的乘客同時齊聲高喊

這時候,但見困獸般的巨物,飛起前蹄,昂身空際,鏟蹄入泥拼命前衝。不然,死撐了後腳,俯身及地,也要力挽危貽。這時候,失蹄跪倒,就用膝蓋向上掙爬,屁股染紅了滲出的血跡,也毫不返顧。這時候,一寸就是一寸的生機,一步就是一步的希望。

這樣的情景,這種令人暈厥的迫力,彷彿在聯考的試場上,見到萬千的學子,掙過窄門──想想看,大專聯考的試場,不正是我們年輕弟妹們的牛墟嗎!

(十)
蹲在我旁邊的,是一個穿犢鼻褌的高瘦老阿伯,斗笠頂在後腦上,塑膠繩勒在下巴灰白的短髭上,像一塊石頭似的,他不動地望著眼前的牛、車、人、車、牛。後面站著他乖順的畜牲。

忽地,他跳起來,拍的一下就給了身邊的少年一個巴掌。
少年是他的孫子,因為牛老低頭朝著他祖父噴氣,少年輕拍了牛一下,就挨了一巴掌。
「老阿伯,你是來賣牛的?」
「唔,來了好幾次了。」
「你這條牛真壯,有多大了?」
「還沒有老啦,二段剛過(差不多七、八歲的樣子)。」
「養了多久?」
「從小養的。」
「養得這麼好,是怎麼養的?」

帶著鄉音濃重的緩慢言詞,他不連貫慢慢的敘述了一些細節:夏天給牛塗上泥巴祛熱,燒稻草給牠趕蚊子,去收割的甘蔗田幫助,換回牠最愛吃的甘蔗尾──但是現在少了,不少甘蔗田的收割改用火燒了。晚上牽牛入舍前先哄牠小便,每天去牛舍除糞,如果牛舍有小便,用乾土墊上,等等,等等,像是說不完似的。

他說的神情,他說的方式,幾乎令你誤會他在述說怎麼帶大自己的兒女。
「你怎麼叫牠?牠有沒有名字?」
「沒有,牛都是沒有名字的。」

是的,正如同他從來不叫他老伴的名字,他也從來不叫他的牛。他們默默的生活著,他們默默的工作著。彼此顯得那麼冷寞,那麼習慣,那麼異樣的深情。

「要回去了?還要不要來?」
「看啦,看啦。」
別了,未識的父兄!別了!匿名的伙伴!


作者:阿肥(丘延亮)

2008年12月6日 星期六

曾經有人充滿疑惑的問我:為什麼要對山謙卑?

我完全回答不出來,直到昨天去北藝大跟宗芹帶的舞蹈治療

做了簡單的真實動作,聽大目教授講藝乘,

我才漸漸明瞭。



我曾在上山前焦慮盤旋,擔心所有明日不能擔心之事

踏上山徑我以為我已經與山和平共處,

走在前人走過的路上,做過盡可能仔細的算計

但儘管怎麼樣簡單的山,都有狂風暴雨、陡路倒木卻總能磨失心智

有所有想不到想的到的意外都會發生

越是親近越是感到不解、無法解、真的不是我能理解。



是痛苦、困惑,更是洩氣。



我曾經以為我以跟這人建立起關係,唱歌喝酒談心

怎不知一回頭又見他另一個真實,真實與真實間彼此碎裂

碎裂成時間與機緣,我以為我以明瞭這塊土地與這人的關心

才知道越是親近越是瞭解無法親近。



頹然。



認了吧,這樣洩氣,這種頹然,最是不甘心。

也許唯一的出路只剩謙卑,對山謙卑、對人謙卑、對土地謙卑

世界永遠比我們想像的多一些,甚至是很多一些。



但也唯有讓山徑引領著的時候

承認了人不曾征服自然,也不會征服自然。

唯一能夠學習的是依存於自然的律法之下與其共處。

才會發現,自然不曾刁難誰誰誰

只是無私的按照他的節律運行著。

運作著狂亂的毀滅與堅實的美麗。



於是鳥依然叫、樹影依然透過青綠的陽光

而此刻並非我在此受罪,而是我選擇在這

也因為認了自己的選擇,所以此刻的我

真的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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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的網誌來由有點囉裡囉唆,所以先把要講的話講完

再來囉唆。



在觀者與動者互換的運作之中,我決定我也要紊亂的場中邊緣保護你

他右肩疼痛不能自己,突然一聲吼叫

我雖肉體精神還固著在他身上,精神卻彈開了

他是如此盡力在展現他的痛與之奮鬥,我何能保護你?



在認了我根本不能保護你的時候

我變的很小,只能看著你感受你的呼吸和狂笑

去承受你所展現的一切,我不是contain

而只是裸露在空氣中的石頭。



然後我才想起騎著單車用腳走路時

所遭遇的事情和難過。

但當自己就這麼認識到不能與自己微薄的能

卻也就不那麼難過了。

2008年11月15日 星期六

南庄‧向天‧矮靈祭-1

南庄‧向天‧矮靈祭-1

暌違已久的矮靈祭終於到來,這次與我同行的小妞共有六位,
馨如、小冬、胤萍、幸會、書帆、秋、胤萍和陶子(唯一一根草)

公車上的買菜的叔叔阿姨人很好,很和藹
還有一個似乎是外省口音的爺爺提醒我們記得要下車

是延續了夏天尾聲在南庄認識的朋友的邀約
而七早八早便開始規劃,出門前臨時有些狀況急轉彎
見不到阿健、老楊和世鈞,卻帶了一群小妞上山去。

中午前,因為停電的緣故,南庄桂花巷寥落冷清,
在烈日底下鑽入小巷吃上一碗沁涼入心的冰鎮桂花湯圓
只能空想,轉往附近找尋附近的剉冰和愛玉,
付出賣觀光客的價錢以及稀少的料。
就連南庄市場裡讓我朝思慕想的乾板條都受停電的緣故
讓我不得其門而入,這是一餐受挫的午餐,導致暴食的晚餐。

填飽肚子後,八個女生四台機車,離開了南庄
經過東河、石壁,到今日目的地神仙谷,上次我來不及去的地方
客家人推薦、泰雅族推薦,唯一的叮嚀是千萬不要下水
水流湍急緊鄰著漩渦深潭,但平緩的石頭卻容易讓人失去戒心。
所幸最近鄉公所重新整修,規劃了可去及不可去之處才重新對外開放。

神仙谷

神仙谷大合照
準備中

公司出遊?


吃果果排排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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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誰說暴食不好呢?
回到了南庄老街,秋隱約透露出想吃客家湯圓的意願,
於是兵分三路,我去買了丈母娘魯豆乾、幸會小冬去買了烤鴨,
其他的人則坐在某間客家湯圓店裡,吃吃喝喝
丈母娘魯豆乾就在我們停車處的對面,入味的薄片豆乾配上老闆的特製沾醬
成為一道最美味的開胃小菜,另外不論下酒閒嗑牙都堪稱佳作
因為太好吃了,來不及照相,但魯豆干在南庄的大廟廟口左側非常好認

等待烤鴨的到來,滷肉飯、米糕、客家湯圓、檳榔花,也紛紛上桌
幾個女生吃的津津有味,尤其烤鴨不管整隻半隻對一個隻身在外唸書的學生
不管在份量上或是金額上都是一大負擔,所以趁大家聚集的時候,
點上一隻共享吮指的樂趣!

吃完晚餐,走到客運站搭往向天湖的車,矮靈祭已在天黑之後開時
而我們貪圖美味,吃飽喝足之後,姍姍來遲

向天湖靠近祭場的周圍,燈火通明,所有妳想的到廟會夜市會出現的
這裡都有,我半開玩笑的說,這裡根本是賽夏族的園遊會碼
烤魷魚、蘿蔔湯、貢丸湯、射氣球、藥燉排骨、杏仁茶油條、烤山豬肉...等
有些價錢相當昂貴,所幸我們遇到的攤販,卻也真真實實的裝了一大碗的蘿蔔、豬肉給我們
更不斷的叮嚀我們,湯不夠可以再來加,救濟了一群凍壞的小女生們。

祭場內矮靈祭的第一夜,是請靈的儀式,也是整次祭典中
氣氛最嚴肅的時候,長者的低吟,不高亢亦不見女聲
搖擺著臀鈴,使得族人們持續的踏出整齊的步伐。

臀鈴


清楚點的,像人臉


偌大的『引路幡』在場中舞動奔馳,如龍珠般引領著矮靈
前來,穿梭會場。與賽夏族人共舞。
在黑夜中,舞陣時而捲曲時而舒展,由年輕人為首,婦女於後段
而我總會見到較有經驗的中年人帶往內衝陷捲曲,
每一身體彼此拉扯卻又彼此依靠,誰站太外面、又誰該往內
都是人人關注,又人人實踐的過程,誰快踩到火堆
什麼時候群眾應該退後,在他們心中都有各自的公道
就像臀鈴紛紛的和著步伐響亮著,眾聲喧嘩我卻聽到一種賽夏人的韻律。

豆家的引路幡-傳說中不能自家人扛

交錯而過的引路幡


突然間一位約八十歲的老爺爺出現在人群中,直接走向帶頭的中年人
像是指點了幾句,倏乎舞陣捲曲儼然成為了捲曲的最中心,
一群舞動的年輕生命,有男有女,包覆著這位長者
既是瘋狂又是歡樂,做著不確定的習俗,卻毫無畏懼。
這一幕對我而言竟是如此奇異。

巧遇新竹大隘祭場的朱姓主祭,我問為什麼隊伍要這樣
捲曲攤開、攤開又捲曲,他說這是在講當初矮黑人們
連著琵琶樹,滾到河裡,不斷的捲曲如滾動的樹木般。
我又纏著他問了一堆問題,北賽夏與南賽夏的不同、以及他的族人們
引路幡是什麼,到最後他忍不住說,妳星期天來碼!

請容我在這邊記錄一下我所聽見的,即便這違反了文章書寫的形式
今年由苗栗向天湖的南賽夏,首先開始為期三天矮靈祭
而隔天傍晚,則由新竹五峰大隘的北賽夏開始為期三天的矮靈祭
矮靈祭的程序大抵相同,而每年主要的主祭場分為向天湖及大隘
同時也是南賽夏及北賽夏的區分,我身處南賽夏的地盤
聽著北賽夏的故事,那宛如另一個國度,他們的年輕族人多半不會講賽夏語
但是卻會講泰雅族的話,不知是否因為這個緣故
北賽夏的朱姓主祭特別要求南北賽夏的矮靈祭錯開一天
好讓第一天,北賽夏有機會來南賽夏一同跳舞,
而最後一天也希望南賽夏到北賽夏的地盤,一同送走矮靈。

朱姓長老說,我們年輕的族人已經不會唱歌了,雖然現在有羅馬拼音
比較標準,可是曲調卻難以傳承,邀請南賽夏們來,跟我們族人互動
就算學一兩句賽夏族語都好。我似乎感受到他的急切,
也因此他說:妳星期天來碼。對我而言不斷的在腦海中迴響著。
(北賽夏是山地山胞,南賽夏是平地山胞不僅在行政劃分上不同,他們不常往來,
再一次前意識架構中,不假思索的架構,成為了強而有力的壓迫,疏散了族群)

後來因為在場邊的火堆腳癢難耐,跑去停車場逛逛攤販
貪了幾杯小米酒,回到場邊,
據說馨如他們以進入場中與他們共舞,又被趕了出來
至於為什麼會被趕出來,也許主祭朱家是溝通的問題吧。

遇到的賽夏族人施伯伯告訴我們,我們正在請矮靈喝酒
等到他們醉了,外面來的人便可以進去跳舞,
腦海中卻浮現了辛勤勸酒的賽夏族人和等待跳舞的外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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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晚去,看來今天矮靈酒量不錯,跟賽夏族人們一起跳舞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向天湖海拔將近八百,入夜後驟降的低溫,
讓我場外的火邊與不認識的人圍火取暖聊天
賽夏、泰雅、客家人、閩南人、外省人以及已經混血到分不出是哪裡的人...
全都向著火堆,我們的湖向著天,而向著火堆的我們,
伸出的手既是需求溫暖又是害怕灼熱
形成了一種種渴望又保護的手勢,
保護自己免於火灼也保護這堆小火,渴望祂不斷的燒著。

我想起佛洛依德,想起社會對孩童說明不要玩火的禁制
如果有天我們都能一起跟火相處,既渴望他又畏懼祂,
共享祂的恩澤共感祂深邃的危險
那我們還需要這些無限上綱的教條和恐懼嗎?

很慶幸遇到施伯伯,回想起來,我決定這樣稱呼他,沒有特別的原因
只是因為他的平易近人和真誠讓我會很想念他。
十二點之後的一個小時與他們的相處,讓我體驗到很多
也堅信了一些事情,那又是另外一些故事了,也許明天,也許後天
也許是我改完考卷的那天,我會再寫寫那些對我很重要的事情

在這之前我會努力記得的!

2008年11月4日 星期二

金門半日遊

因為某位同學過太爽
讓我忍不住也要上來佯裝有出門玩得樣子
實際上貼完照片要來抱怨了

昨天的金門半日遊,去金門的原因不明:p
(一定要謝謝王小冬大師親筆畫的地圖)
(妳什麼時候要成名阿,我還有一張你的照片耶XD)

到金城後,第一目標是壽記廣東粥,最後因為油條啃太多
只好捨棄牛肉麵。邊消化邊去找奇香
買我朝思慕想的米香,後來跑到總兵署去閒逛
熱情的解說員告訴我總兵署的辦公流變
並且告訴我附近有一間好吃的閩式燒餅,可是要一直走小巷喔!
我開始了小巷之旅,卻找不到燒餅:p

看到一個窗戶,被我拍的歪歪的,原來是不知名洋樓


門前有隻貓看到了嗎?


洋樓全貌,已經荒廢雕刻很漂亮,隱身在小巷之間


總兵署


榕樹氣根的顏色很奇幻


小冬母校-金門高中


衝往金城公車站的路上,鹹糕開了

小冬用金門台語講的腔調好像小鳥在叫
聽起來有種很可愛又說不出的喜感讓人不禁想模仿他又好害羞>//<

沒有多很多的相簿
金門半日


最近瘋狂的出差(不要問我為什麼出差去做什麼)
還記得以前學姐問的時候我才建議他不要用這個part time餬口
因為這是一個虛多於實而且每個月的收入極不穩定的工作
卻想不到最近收入量暴增,套陶某人的話
我們進入了一種勞力密集的產業時期XD

這星期出差四次,有近有遠,扛了一袋一袋的用品
又接了兩次工作
騎機車回家的路上,一直想著這是貧賤夫妻百事哀的感覺嗎
可是我明明稱不上貧阿?

至少就貧乏或是貧窮的概念來說,我都稱不上會餓死在路邊的狀態
大概是對匱乏的想像吧
想像再也沒有下一次工作的樣子,所以不斷的吸納
形成沒有斷口的界線?仔細想起來碩一上的時候也是這個狀況
前一刻正打算休息,才踏進電梯
又接了助教的工作。

也許真正恐怖的並非貧窮而是對匱乏的想像
想像那個不再有人願意借用我的時間能力豐厚我的荷包的機制之中
而也許真正應該恐懼的是失去主動性及思考能力的貧困
其實背後隱藏著是賭徒式零合遊戲的恐懼
而這些恐懼,都深深的反映在我們習以為常的市場機制之中
當我多摳幾毛你就少幾毛,錢這個東西
不是妳多一點,就是我少一點的概念之中。

可是在匱乏的背面,究竟我需要多少
『錢永遠不嫌多』這句話
跟中國人『存著做準備』的姿態似乎有某種不同
一種是再賺錢之前的自我低語
另一種是在收之前的自我盤算
前者面對的是無止境可能指向匱乏的未來
後者則指向一個為了更穩定的將來
因為慾望是無限的,將前一句話納入後一句話之中
「迴歸」的路顯的更加渺茫。

漸漸的,我已經習慣,去相信那些慾望幻象終將屬於我
為了這些幻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辛勤工作
買不起的房子,開著租來的車子,
(某種程度向銀行貸款"租"來的)
絕對有還沒問世的衣服、包包和鞋子,足以讓我相信
值得我繼續繼續的工作賺取那個與生命無明確關連的貨幣

各式各樣的買空賣空,在勞動後的需索無度,
有幾個人看的到海岸?

我似乎不應該把所有責任都推給整個市場機制
只是想說出我剛剛想到的

一個早上的空腹忙碌,終於回家
滿足的吃完了一份蛋餅、土司和紅茶之後
再度提著大包小包回到了樓下停放機車的地方
我望望昨晚小貓睡覺的地方,打開車廂拿出最後一袋用品。

『終究,這是一場工作,一個妳情我願的市場機制
每個人都得到該有的報酬,做著自己的工作
因此,在制度的破碎之中,沒有人會感謝你,也沒有人會記得你』
喀一聲,關上了坐墊

剪碎了的是那些對要與不要的遲疑
以及一樣拿錢卻存在了情義與否的可動性。

2008年10月5日 星期日

土地衝擊大餐

最近一兩天看了[請問蕃名]、[如是生活如是Pangcah]
隔天又去看了林建享還沒剪好的[陸上行舟],
認識了台大原住民圖書資料中心的好玩地方。

我實在懶得認真打每一部片的心得,只是有些不確定的想法
揮散不去。


在[借問蕃名]中,忘了誰說了,不回復原有名字的人
就像是生命沒了靈魂,他還是人嗎?
這樣的發言讓我心頭一驚,難道不跟你們一樣非改回名字不可
映後座談在場的觀眾也問了一個問題,跟我有著一樣的關切
導演說,他訴求要改名的對象,其實只有在立法院的那些原住民
強迫任何一個人再度改名,更改他使用半個世紀的名字
那是一種二度殖民。聽到這裡我才放心許多,正確來說,
不論是原住民或是其他人,生長在台灣這塊土地,從來就不是
單一殖民或是一次殖民,從來都是多從殖民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殖民。
當導演講著原住民的名字在漢人的社會體系中不受尊重,
猶如華人的名字在拉美語系社會不受尊重時,有些處理我想可以更細緻些。
改變不止關乎歷史,更關乎生存與利益的緊密結合,
這些讓人假裝不是自己的臉孔,不僅往內侵蝕卻也是一種生存的手段之一。
不應該有任何一種信仰體系成為評量人、格、道德的唯一標準。


相較於[請問蕃名]我更喜歡[如是生活如是Pangcah]
第一次看到這位阿美阿公,好像是去年暑假回左營看到原民台在介紹
片尾的時候,阿公獲頒不知道什麼東西,
阿公說道:
[我想了好多話要跟總統說,希望他更重視我們阿美的文化,
邀請他能對我們的文化有更多的認識,結果說了恭喜恭喜,就走掉了]
阿公獲獎是距今八九年前,筆挺的總統穿著西裝接待盛裝的阿美阿公
這個畫面,其中感觸五味雜陳。我相信Pamgcah人是幸福的,
會有一位阿公每每在豐年祭的時候,第一個到不休息也不離去的
緊盯著跳舞著穿梭著的年輕人,不論颳風下雨,阿公默默的看著。

直到阿公離去,他的眼睛和關心就像老鷹一樣世世代代在天上盤旋
直到有一天他的子孫們遺忘。
阿公曾經說過『我敢說我們的文化是全世界最棒的文化』
從小生於媒體氾濫世界的我,能夠毫不遲疑的說哪一個文化嗎?
在理性的側面,最好不是重點,重點是人們對他毫無保留的浸淫及肯定。
體現成為了美,美卻容易被消費。影片結束我跟老龍說
如果日文可以跟這些充滿風采的老人家講話,那我想去學日文了
但只怕在我學成之後,他們都走了...不久後導演說阿公在前幾年,走了。

在引述一段電影的介紹吧
『但是他對Pangcah文化的珍視和堅持,讓他成為Pangcah文化的巨人,
身為Pangcah子孫的我們,因為有了「巨人的肩膀」才能看得更高更遠。』
我的臆測是,文化如生命的溫床,促擁著我們溫暖著我們。
他責難某一種不對,卻是溫柔以對,在緊密依存的社群之中。
另一種對現代化文明的想像,像是西瓜刀,規定了切西瓜的先後次序。
所有文化的優先次序都被重新分配,
重新分配的下場是與我們生命毫無相關的生活秩序。


關於被消費的,陸上行舟的導言-林建享不斷的提起
:媒體是假的、被消費的,我告訴你,我就是媒體。
他像是個充滿驚奇又有說不完的感受和故事的人,
被某一種奇特的氣氛包裹著,讓他不斷的說又不斷的錯亂
我常在想我這個受奇怪心理學訓練的人對這樣的人能夠有幫助否,
也許我得承認我想幫助他,但是經過一次發言的來往,
我想這樣的狀態正是他拍紀錄片最寶貴著資產。
王冬說: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會剪出什麼樣的片子。

他不斷的說著,這些事情沒有那麼浪漫。
直到我提出了她們的文化不需仰賴金錢來支撐生命基本需求這件事情
他又說了一次。關於浪漫,老實說
我的浪漫經驗中,往往只有一瞬,在暴雨後的某堆營火邊
海上升起的冉冉曙光,看到陸地的興奮(我暈船)。
或是在太陽翻上山頭前,的松蘿湖;的大片稻田。
而大部分的時間,我在暈船,我在火車上睡不好,我在雨中的竹林咬牙行走
真的沒有那麼浪漫。甚至會出現焦慮、煩躁、咒罵的狀態
而這一瞬卻值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走。
沒有那麼浪漫,真的。
卻一再地與我們相遇,浪漫大概永遠不該成為目的地吧。

另一位操大陸口音的小姐說著拼板舟想去101展示
不也是倚靠著現代性的突破,問導演的意見。
老實說在政治上這個問題似乎是有責難的口氣
但老實說,如果現代性如雅美族人口中
像沙拉油般的海洋,無風無浪就是靜止著不動,在大海永遠黏著船
那麼拼板舟進入省博館,經過基隆路。正也像划過沙拉油般大海的船
現代性看似無邊際正在不斷的顯露出他的邊際,
利用現代性反面的炒作,卻也是依侍著現代性的掙扎,
這些事情從來都是難以捨棄的每一個片段。

啊...還有話想講
看完陸上行舟後,和小冬幸會陶子拎了一大袋鹽酥雞跑去G米的單車手咖啡館
文青、知青、憤青?最近對於這些字詞
有些難以接受,大概因為某次聽到的發言讓我很不舒服。
只是另一邊面對著仍在工作辛勤的父母,像是個流離失所的小鬼
氣球被人家搶走了,而我找不到另一個對面...
暫時讓我躲在鄙俗不讀書粗魯的那一面吧,我需要一點ambiguos

2008年9月29日 星期一

冬瓜糖

前不久偷看別某位老師的網誌,看到了某個學生的哭訴
:我又沒有要去很遠的地方,為什麼要學這麼多東西
文中的老師是心疼看似活潑開朗的學生其實也受了這麼重的升學壓迫
雖然與我關心不同,對於那一句卻心有戚戚焉。

最後一次也是第一次面對大考是在高中的時候,
當時已經是兩段考試,學測以及指定考科。
以前學測最討厭念的就是地球與科學,
星象對我而言是玄之又玄得東西,
比起地球怎麼轉,我更想知道日子該怎麼過
遠方的地層,是垂直還是轉彎。
壓著多少奇怪的東西東西,我毫無感覺
大部分的時間我只感受到頭上社會的一堆東西,壓著自己卻無法面對
天空和海洋的流動,那些我離我已遙遠的東西
成為背誦的科目,不知道這些對我有什麼用處,
比起中國歷代帝王還難背。

結果理所當然的在學測考了個『慘』
當我買了兩三本參考書想要奮發拼聯考時,
才發現指定考科沒有地科這一項
這兩三本參考書也就束之高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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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薔蜜颱風已經過去,挖出台灣公路圖對照颱風動態圖
擔心著柔腸寸斷的台七甲,發現颱風似乎是沿著北橫移動,
從南方澳登陸往桃園出海,去蘇花繞了一下又被中央山脈檔了回去
晚間新聞傳來台灣各地的災情,明天停班停課的泰安鄉
讓我不斷想起在南庄東河遇到的拉庫斯阿健、東河老楊和世鈞
還有好多曾經造訪過的地方,他們居住的地方,都還好嗎。
很想撥個電話去東河,問問他們還好嗎。
可如果有什麼狀況只能用電話表示擔心,似乎又沒什麼意義。
只能說真的希望他們一切安好。
(今年矮靈祭到底什麼時候?)

五年之後,才開始覺得自己對所謂『地球科學』的不足之深

當海豹大哥講著海上的潮汐、氣候、星象、海圖,
我是相當的佩服他,能夠真麼真實且毫無退路的面對大自然!
當人隻身在山上要面對風雨欲來時,颱風前的萬里無雲
多麼希望自己裡的腦袋裡能夠多點什麼,
幫助自己及隊友做出正確的判斷。

如果每一次的認識都與生存相依相存
該是多麼殘酷嚴厲卻又如此美好的事情。

每次聽到碩博班來自四面八方的學長姐口中吐出沒聽過的來歷,
就會特別興奮想說改天一定要騎車去那裡晃晃,
為什麼騎車?我想大概是騎車比較有脈絡的感覺吧?
不是台北而某地。
更是台北-苗栗-台3-124-某地。(歹勢,某地我是騎機車去的XD)
蘭嶼不是一個可以用拼板舟丁字褲替代的地名
上面居住著豐富的文化和正在改變的人們
台中不是另一個都市,
還有可愛的黃金獵犬和環島認識的朋友們
她們/他們/牠們都教導了我許多重要的事情
社子島、美濃、六十石山的人們都跟產業緊密的結合
那怕產業正在時代的潮流中逐漸頹圮。
小琉球人人有一台腳踏車的移工們以及好吃的羊排酥...等

看著新聞不斷跑回房間翻地圖,
最近常常斷甲仙和台七甲搶修道路的工程人員真的辛苦了。
另外想起阿鳥的裨海計畫不知道進展的如何如果有時間的話,
真希望一起騎上一段。
在地點與地點間移動的同時,更串起時(間)地(理)上的遷移。

anyway我是個怪小鬼,媽媽今天因為我買錯冬瓜糖跟我生氣
他要做伍仁的料,從來不吃五仁的我買了冬瓜糖(磚)
(做冬瓜茶的那種)他大喊:天吶~(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爸爸在旁邊笑,他說你應該看過阿

我們重複了幾遍的鬼打牆對話
:冬瓜糖就是那種長長的白白的,很甜很甜的那種
:拜拜的時候有麻姥沒有?
我:嗯
:旁邊通常就是很甜很甜的冬瓜糖阿
我:(我愛麻姥)我只認識麻姥。
:冬瓜糖就是那種長長的白白的,很甜很甜的那種
(做出吃起來很甜的表情)
:拜拜的時候有麻姥沒有?
我:有麻姥...

阿扁錯了嗎!!!!
按!沒聽過冬瓜糖的舉手!
或是有人要告訴我什麼是冬瓜糖嗎?
真是金拍到陣的家母

2008年9月11日 星期四

南庄行

Day1
她像是沒有辦法的說著:
你一定要爬那麼高的山嗎?
這邊的護魚步道也不錯阿!
上面還有個月球石也是只有這條路才到的了的。

寄件者 沒拍南庄的南庄行=.=

月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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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之歌


在南庄待了三天,其實遇到了一些疑問
不管是旅行、戶外運動還是學校這些都一氣呵成
昔日的玩伴變成了上班族我還是學生
他們變成了學長姐我不過是個假老人
當她忍受一次又一次的孤獨時站上領獎台時,
戶外的陽光已經離我很遠很遠。

Day2
說好了是擺廢逸樂行,卻念念不忘加里山
機車雙載用腳滑上登山口只差一公里決定回頭
想去石壁看看昂貴的泰雅紡織品
遇上民視的拍攝,不得其門而入
最後在陳姐的人文咖啡館遇到阿建、老楊和世鈞
參雜泰雅族語,和客家話台語的亂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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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山上吧!去游泳嗎?坐在河邊聊天吧。
這裡是沈文程小河之歌的孕育地喔!

彎彎小河流~就在故鄉的山裡頭~
靜靜的陪我無數個春秋~帶著無限的思念
帶著濃濃的鄉愁。日復一日流到海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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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你怕我嗎?
我:(想一會兒)還好
他:什麼還好!
我:朋友問怕不怕很怪阿

他:好吧你不游泳照照相吧
哪天你看著相片可以想起這裡想起我們遇到
我:不了,我寧願相信我們會再相遇
只要我來到這裡看到眼前的河流
我一定會想起你們,阿建和每一個人。
他:你好像在跟小朋友講話!
我:我是說真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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峽谷的夕陽總是如此的奇幻,正準備轉成冷冽的銀盤
高掛在被夕陽染紅的溪谷中,美麗群山擁抱著部落
山頭被染成一片澄紅,溫暖;雲彩、勾勒著最後的橘和白日的記憶
山谷裡的夕陽總是如此奇幻
像是被擁抱又害怕一轉眼被黑暗吞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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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鄉的遊子回家陪伴來日不多的老父,誠懇的告訴他
:都市市個適合賺錢的地方,卻不是個適合生活的地方
:我不想以後回到家的時候被家鄉的人指指點點
:這裡的生活步調很自在,有機會帶你的父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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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道124,36.5公里處的第一個陡彎後,機車沒油了
眼見接下來每一個上坡都如貓空的陡,民宿好心的爺爺
問我們說割草機的油可以嗎?....

心跳、揮汗顧不得從未停歇的狗吠在黑暗中迴響著
機車汽車一台又一台的從旁邊駛過,他戴著預備去加里山用的頭燈,
微微亮,不時對他不小心直照我的眼睛怒吼著。
不忍消遣自己:看來是腳踏車推膩了,來這山上推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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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房門,我們相視而笑,那是彼此分享痛苦汗水之後的欣慰和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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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跟鐵駱駝們環島
我:那個坡,我會從那裡下車,推到那裡。
他什麼都沒說,默默的騎著淑女車跟在DS821的賣場車旁邊
直到上去以後,我們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只對彼此做了個[V]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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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黑暗的停車場,昏暗的老爺車正要發動
他說我不好意思麻煩他幫我們買油,我走向前去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剛剛接我們電話的人嗎
爺爺說:對阿,你們回來了。
:是阿,我們回來了,可以請你幫我們買92嗎?
爺爺沒有遲疑沒有推託,在民宿的工作結束後,
返回拿了牛奶和可口可樂的保特瓶,花了一個小時在山路中行駛
來回頭份與蓬萊之間,連同緊急的礦泉水瓶漏斗一起遞給我們
我不確定我還能怎麼感謝他,語言在此顯的渺小毫無用處。
習慣上使用的謝謝,一丁點都無法表達我的感動。

對不起,世鈞我太累了。今天晚上不能繼續喝保力達B。
對不起,阿建。一直沒接你電話。
--------------------------------------------------------------
我們聊了今天遇到的人,我才發現
當我們面對的世界如此不同,所要防備的危險不同
能夠考慮到對方的竟是如此的沒有存在感。
有時我已經很難分辨究竟神經質在誰的身上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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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3
離去的早晨,我呼喚著前一天熱切的小笨狗
看我們走來先是高興的趴下,又是按奈不住的跳前跳後
待我們走上台階後蹲下,他才高興的跑過來翻身讓我們摸。

小笨狗出現了!


早餐前沒見到小笨狗的蹤影,
早餐後才發現小笨狗跟哥哥玩的不可開交。
他是一隻小笨狗,只有被哥哥衝撞的份
不論哥哥跑到遠方或是台階上小笨狗都只有被衝撞的份。
小笨狗和哥哥


跑到貓咪的地盤去吠貓,白貓一邊打哈欠的示威著
面對弓背的貓,小笨狗若無其事的趴著。


路邊白貓


離開停車場的路上,小笨狗衝進路邊的花叢裡玩耍,
臉衝出來時,鼻子上還纏著一根樹枝,
他像是不理解的趴在花叢裡懶散著。

憨狗

當我們決定離去,他才和哥哥跑了出來,像是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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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庄市區
第三天第三碗的冰釀桂花湯圓,我已經習慣了桂花和西瓜的味道
用力的咬著我親愛的油蔥,客家的簡單食物彷彿是我偏好的味道
屋簷下的老闆認出三天前傻楞楞的我們,滔滔的說著玫瑰釀和桂花釀的泡法。
用力的推薦神仙谷以及叫我們千萬不要下去玩水,租機車還是竹南便宜
下次我借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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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火車站打給老楊,
他問:你們什麼時候要再來?
我說:矮靈祭吧。我去找朋友一起來!
我們,都好好過活吧!
他一邊笑著一邊說好
我: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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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與思念,時光,我們都很短暫
也許在這不甘與害怕之中,我們都盡力的活著
polly笑著問我:你要幾分呢?
我說:90分吧!90分可以嗎!
她說:好阿!那我就填90分囉!

火車外的陽光依然燦爛,儘管颱風天迫在眉睫
我不會放棄和遺忘在溫暖的石頭上,享受河邊午後的涼風
在太陽無法直射的山谷中,的愜意自在以及種種的相遇
即便爭奪還要繼續,進步的線性想法仍然一步一步的追著。
即便爭奪還要繼續,仍要讓微風吹拂著。

2008年8月27日 星期三

在訪松蘿湖

嗯,這樣連著幾天下來。好像都是在訪某處的樣子。
時間約莫都是我離開愛樂的那個暑假去過的地方

不過這已經是我第三次踏上往松羅湖的路徑了
由於第二次在南勢溪源頭掛了一台相機。
以及回程到唯一有收訊的鞍部才得知阿公過世的消息哭著走下山。
往後一提到這塊美麗的地方,總是不由自主的長嘆一聲。

這趟上山身體的狀況很詭異也很糟。
在星期五下午看完牙後,機車夜殺北宜,人已經相當疲累
胡亂在礁溪吃點東西,就找間旅社睡了。
說是睡了,其實是斷斷續續的睡,小猴子十二點來,四點起床
起床後沒來由的偏頭痛,最後吃了一顆普拿疼才上路。

因為小猴子是第五次來了,
所以除了不小心帶我們到某處展望遼闊直直騎會掉下去的道路盡頭外
就沒有再迷路過了(雖然展望很好,但當時我只想掐死他而已XD)

出發前


很順利的到登山口,開始拾階而上,
這就是當初第一次我們斷手斷腳不知怎麼的爬了五十分鐘的地方
約到第二塊鋁牌前,我開始覺得想吐,是運動過度很累的想吐
趕快把大背包扔給陶子,A走他的都市小背包。
另外把行進糧澱粉類、巧克力類的都掏出來嗑
接下來完全無視於第二塊鋁牌後的瘋狂陡上都讓陶子去背XD

第一個休息點,這兩個人=.=


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過完第好心人在崩壁搭的獨木橋後
突然感覺到精神回來了,正確來說是食物消化好了。
恰巧小猴子看起來體力耗盡換我上他的大背,他背陶子的小背
陶子呢,你就乖乖認命背大背吧~
接下來狀況很好,見上坡殺上坡。我們是重裝第一個到鞍部的
此刻換小猴子餓到眼冒金星,於是我們又在鞍部摸魚打混吃行進糧
才慢慢挪下去,此時我已經把小背搶回來了。
這是一個三人兩大背的故事~老天對我們不錯,讓我們在陽光中迎接松蘿湖

在鞍部疲累的兩人

到湖邊了~


更不錯的是也讓我們看到如汪洋般的松蘿湖,
大概到湖泊沒多久,整個下午都在下雨到直到晚上七點左右
中間來了三隊一共有快二十個人,
在帳棚理睡覺的我們完全被新來的頭燈給閃瞎。
睡覺之前,我們煎了洋芋片熱狗和好多菇類組成的湯,都超級好喝~
因為吃太飽,決定繼續睡覺。因為晚上還要再戰羊肉爐
充分的體驗到睡覺是為了吃更多的東西Orz
這次我從家裡帶來了半顆高麗菜,
配上宜蘭帶上來的甜不辣、蛋餃和魚蛋,一邊享受一邊流淚(吃不完)
吃了一整個晚上,直到十點,才儀式性的嗑完茶凍繼續睡覺。

外面在下雨,肚子快消化~

還有這些要進肚子去


隔天早上松蘿湖面瀰漫著一層薄霧,天氣看來不錯
小猴子和陶子決定去南勢溪源頭取水,
而我在帳棚裡一邊偷吃別人的早餐,一邊作自己的早餐XD

早餐用貝果實在是厚的很難加熱,
可能也是因為我們沒有小炒鍋的緣故吧?

湖面上的薄霧(陶子攝)

林間的陽光(陶子攝)


後來換我去上廁所,前往草叢的路上,只能說松蘿湖實在太美了~
順手照了幾張~

美麗的水草

池邊山色

彎彎松蘿湖

只能說松蘿湖四季之中永遠有著她的美麗
時常在我的心底,默默的提醒我回去...

下山前一張


吃飽了喝足了準備上路,原以為今日下坡可以順順的過去
卻不知到還不到第三塊鋁牌的時候,呈現沒力的噴血狀態
生理期邁入第七天,還來湊熱鬧...而且這次虛弱的狀況
讓我不得不懷疑生理期以外是不是還有狀況?
畢竟氣吸不太上來,無法用力似乎已經超過生理期帶來的後果了
總之沿路慢慢下,直到第一塊鋁牌才稍微恢復了"力""氣"。
但腳踝卻仍然難以吸收衝擊的感覺,所以最後約兩點多下到登山口
一出登山口開始下起大雨,冒著雨我們衝去三星。
原本是要帶小猴子去卜肉店吃糕渣的,後來發現卜肉店不賣糕渣
只好在路上隨意找東西吃,可憐的小猴子,身為一個不吃蔥的人
在下山最飢餓的時候被我們帶到三星,真是太可憐了。

三星卜肉前的蔥油餅攤因為蘋果的報導大排長龍,
我決定去對側的阿婆蔥油餅吃(跟綿綿冰同側)
阿婆一邊笑笑的煎著蔥油餅,旁邊熱心的阿公一邊遞上青草茶,
直到我們坐在綿綿冰店咬開蔥油餅的一剎那,
蔥好多阿~配上胡椒粉和蛋的味道真是太美味了~

後來帶小猴子去羅東夜市買了糕渣
又夜殺北宜,騎到坪林的時候我已經快掛了...
聽聞著隔壁韓國打古巴完全攤死在7-11的椅子上...
九點多送走小猴子並且回到家裡,結束了松蘿湖之旅。
並且開啟了接下來兩天的發燒之旅=.=

醫生說我得的是流行感冒,我百思不得其解
遠離人煙並且狀態不怎麼好的這幾天,怎麼會得到流感Orz
是不是我老了...身體變差了(畫圈圈)

不過一吃完藥就好了
把車車打氣、整理一下騎上貓空去了,只能說人真多
好吧,最近可能會在貓空看到我~
不過三越嶺的行程,我還是裝作沒看到好了:p